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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有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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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嗓音低沈暗啞,飽含刻骨銘心的痛楚與苦澀。

我感同身受,當司馬穎一再地利用我、舍棄我,我不如死;當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孫瑜如膠似漆、恩恩愛愛,我不如死;當他被囚著,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,可是我不能去看他,我不如死……那些不如死,那麽真實,那麽痛苦,我怎麽會不知道?

淚水無聲地滑落,我靜靜地問:“因此,你就這麽對我?我傷害過你,而今你要全部討回去?”

“對,我要全部討回來!”劉曜飛拔入雲的白眉微微蹙著,黑眸泛光,“這些年,我偏執地尋你,而你卻在別的男人懷中,一再地傷我。假若你的身心不屬於我,假若你執意逃走,我會折了你的手足,撕碎你的心,毀了他!”

“那麽,請你折了我的手足,撕碎我的心,毀了我,將我燒成灰燼,灑在風中。”我吸吸鼻子,幽幽道。灑在風中,就能隨風散去,如此就能灰飛煙滅,從此不再有下一世,不再有人世的痛楚。

他瞪著我,一眨不眨,眸光輕顫;他的眼眸交織著覆雜、深沈的情緒,恨,痛,傷……

我沒有猜錯,之前我傷他太重,他要一一地討回去;可是,他是男人,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,這麽對待一個女子,不覺得太過分了嗎?

他一直以為我愛劉聰,以為我在他們之間搖擺不定,可是,他為什麽不想想,就算我愛劉聰,怎麽會輕易地離開皇宮、離開劉聰?劉聰又怎麽會輕易地放過我?

這次我假死,劉聰真的沒有懷疑嗎?沒有聽聞將軍府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侍妾嗎?

劉曜變回原先冷酷的神色,切齒道:“你不必威脅我,我告訴你,我不會給你逃走的機會,也不會讓你尋死!你別忘了,碧淺還在我的手中。”

“碧淺是是死,已經與我無關。她是陳永的妻子,她的死,自有陳永操心。”我淡淡道。

“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,我就不信你看著碧淺死而無動於衷。”

我付之一笑,“隨你。”

他扼住我的咽喉,力道適中,“落在我手中,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,你只能乖乖地承受,沒有反抗的餘地!”

話落,他放開我,拂袖離去。

疼痛如割,心如死灰。

心中,淚如雨下。

……

接下來的日子,我裝得如同行屍走肉,讓劉曜慢慢地放松警惕,我就可以尋機逃走。

可惜,上蒼太眷顧我了,不讓我走。

一日午後,我坐在屋前曬太陽,不知道為什麽,突然覺得天旋地轉,緊接著,眼前一黑,我再無知覺……醒來後,我已躺在**上,劉曜站在窗前,背對著我,斜斜的日光籠罩在他身上,使得他的身子明暗交替,給人一種虛幻之感。

他不是外出了嗎?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我昏厥?而我為什麽會昏厥?

我坐起身,劉曜聽聞聲響,轉身走來,沈沈道:“你有了身孕。”

什麽?我懷了他的孩子?

他目光沈靜,無悲無喜,我想知道,他是不是想要這個孩子,是不是很欣喜。可是,我瞧不出來。我譏諷地冷笑,“只怕你的懲罰無以為繼了吧。”

“大夫說,你身子弱,胎象不穩,必須臥**靜養一月,看看能否保得住。”劉曜好像在說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,平靜得瘆人。

“將軍想要孩子嗎?”我笑吟吟地問。

他沒有回答,目光寧和,我莞爾一笑,“既然很難保住,那就讓孩子去找一個更疼他的母親吧。”

劉曜冷冷道:“王大夫會住進府為你安胎,碧淺會照料你的起居。”

話畢,他轉身離去。

我輕輕地笑,既然他對這個孩子的來臨不太歡喜,為什麽還要我保胎?

一個時辰後,王大夫和碧淺都來了,為我安胎。

王大夫聽脈後道:“夫人身子虛寒,沒有好好調養,以至於不易受孕;加之夫人積憂在心,情志郁悒,心力交瘁,臟腑機能損耗太大,因此,此次懷孕實屬不易,是上天的恩賜。”

我問:“這胎能保得住嗎?”

“在下盡力而為。”

“勞煩大夫。”

“夫人務必放寬心懷,保持心境愉悅,否則,不僅僅是胎兒,夫人的身子也不堪重荷。”王大夫諄諄囑咐。

最開心的是碧淺,她不知道我在皇宮發過什麽事,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又在將軍府,我暫時不想對她說太多,就說日後身子好些了再對她說。

有碧淺在身邊,我就安心多了,什麽都無須操心,她會安排好一切。煩悶、無聊的時候,有她在旁,我就不會那麽孤單、無依。

她問我,劉曜對我好不好?

我說,他讓你來照顧我,請大夫住進府為我安胎,你說他對我好不好?

碧淺淡淡一笑,我知道,她會起疑心,因為,我無名無份,住在這個簡陋、偏僻的西苑,而且劉曜從未來看過我。

我問她,陳永待她如何?其實,無須她回答,我就猜到,陳永對她應該很好,因為,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微笑,她面色紅潤、氣色上佳,比以前更水靈了。由此可見,我成全她和陳永,是一樁美事。

整整一月,劉曜只來過一次,而蔔清柔和如珠從未來過,也許是她們不屑來,也許是將軍下令,禁止所有人來找茬。

一日,我午憩起來,有點口渴,喊了兩聲,碧淺沒有應聲。王大夫聽見了,進來問我什麽事,這才為我斟了一杯茶。

個時辰後,碧淺回來,失魂落魄,還有點氣憤,撅著嘴,好像為誰打抱不平的樣子。

我猜道:“碧淺,你去找過將軍?”

她點點頭,“將軍不見我,書房門口的侍衛不讓我進去,我嚷了幾聲,將軍在房中對我說,好好照顧你,就沒聲了。”

“以後別做傻事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碧淺氣不過。

“碧淺,我餓了,去弄點吃的。”我找了借口支開她。

……

一個月後,王大夫說我的胎兒保住了,往後當心一些就沒什麽大礙,不過我身子虛寒,還要繼續服藥,滋補、強健身體,日後好養。叮囑後,他就離開了將軍府。

碧淺懇求劉曜,以我身子弱、需要侍女近身照料起居為由,讓她留下來照顧我。

他應允了,我勸她走,讓她不必擔心我,她死也不走,說我下孩子後她就回去。

她倔強起來,我也拗不過她,索性就由著她了。

時值五月,日頭毒辣,曬在身上有點疼。每日午後,碧淺總會陪我在屋外散心,也不去遠的地方,只在附近走走。初夏的暖風帶來絲絲的花香,沁入脾肺,感覺輕松了一些,閉上眼,那些煩憂慢慢地飄走。

她攙扶著我,我可以閉眼慢行,無所顧忌。

突然,小腹一痛,我驚震地睜眼,看見一顆小石子滾落在地。

碧淺面色一變,警惕地望著四處,揚聲大叫:“誰?究竟是誰?出來!哪個狗娘養的竟敢傷害將軍的孩子!敢做不敢認嗎?再不出來,我就稟報將軍!”

小腹隱隱作痛,我不想孩兒有事,道:“先回去吧。”

她不敢耽擱,立即扶我回去,派人去請王大夫。

聽脈後,王大夫說沒什麽大礙,讓我放寬心,不要思慮太過。

碧淺總覺得,用彈弓射我肚子的那人是故意的,幕後主謀一定是府中的女人。她想向劉曜稟報,我阻止了,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幾句。

兩日後,我照常在同一時辰外出散步,果不其然,躲在暗處射我小腹的人再次出現,這一次竟然連續射了兩次,我咬牙忍著痛,回去後立即服下安胎的湯藥。

陳永抓到了那個用彈弓射我的人,誰也沒想到,竟然是劉曜的長子,劉儉。

劉儉乃蔔清柔所出,年僅十二歲,個頭卻頗高,承襲了劉曜的身量,人高馬大,虎背熊腰,卻少了幾分父親的俊色。他被陳永抓了個現行,人贓並獲,卻一路掙紮著、鬼叫著,“放開我!你膽敢抓我,我告訴父親,讓父親治你的罪。”

喝了藥,我安心了點,來到屋外,看見陳永揪著他的後領,他扭著、蹦著、跳著,使力掙紮著,想掙脫開來,卻因為力氣比不上大人,只能被鉗制著,憤憤地叫著“放開我”。

“你為什麽射姐姐的肚子?”碧淺氣憤地質問,“是誰指使你的?說!”

“我沒有射她的肚子。”劉儉陰沈地瞪我,不屑地反問,“憑什麽說是我射的?”

“哎呀,人贓並獲,你還想抵賴?”碧淺怒道,“你手上拿的是什麽?”

“這是彈弓,但你親眼看見我射她了嗎?我打鳥不行嗎?”他振振有詞地反駁,“拿著彈弓就是射她,你們真會冤枉人,我要告訴父親,讓父親為我做主。”

陳永也被他囂張的氣焰和死不認賬氣到了,“那你射的小鳥呢?”

劉儉斜眼看向別處,“沒射中。”

陳永道:“我親眼看見你射她的肚子,你無從抵賴了吧。你可知道,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弟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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